“如今莫说是赈灾,就是能免收赋税,那就已经是难得了。”
“我最担心的,莫过于赋税还要按往年份额征收。”
诸葛瑾听到陆逊这么一说,顿时就是有些惊骇:
“如此一来,岂不是要激起民变?”
“即便是正常年景,国用犹嫌不足,如之奈何?”
在名义上管辖着吴国半壁江山的上大将军,远比其他人知晓大吴的财政状况。
若不然,大吴这些年,何以年年铸大钱?
陆逊看向诸葛瑾,继续说道:
“子瑜,你是荆州人士,诸葛家也算是荆州大族之一,今年这荆州之事,还需要你出大力啊。”
诸葛瑾默然不语。
他明白上大将军的话,不外乎就是让他劝说荆州世家,多出些钱粮,帮忙渡过这一次的难关。
只是这些年来,陛下让上大将军统领武昌以西。
但荆州实则由诸葛瑾坐镇。
特别是这几年,孙权开始疏离陆逊后,他就有意识地剥夺陆逊在西边的一些权利。
而相比起陆逊,诸葛瑾与孙权从事积年,恩如骨肉,有死生不易之誓。
更兼诸葛瑾德行敦仁,更容易让孙权信任。
最重要的,是诸葛瑾的身份,能更好地安抚荆州世家。
但这天下哪一个世家,只有白白出力而不索取的道理?
荆州在大吴的治下,一直比较稳定。
荆州世家出力不小。
但相对的,他们也是有所求的。
就像上大将军,出身吴郡四姓之一,难道就可以要求吴郡各家在这个时候捐钱捐粮给朝廷吗?
你忠君,你爱国,你得陛下看重,想要让父老乡亲支持你,其实也简单的很。
好歹给家乡带些好处回来。
提携乡人也好,给些政策也罢,乃至寻些路子等等都行。
有往有来,那才叫交情。
真要逼着别人跟你一样无偿奉献,就算是父老乡亲,也会想着要把伱开除乡籍。
荆州世家现在最大的要求是什么?
红糖。
由粗糖换来的红糖份额。
由甘蔗制作的粗糖换来的红糖份额。
还有从蜀地转运过来的各类物资。
粮价再高,也不可能比蜀地传过来的各种好东西价格高。
再说了,再高的粮价,卖出去,换回来的也是大铁钱——谁喜欢一年不如一年的大铁钱?
还不如向季汉换票子换物资来得实惠。
物资,特别蜀汉的物资,才是荆州的硬通货。
所以就算是诸葛瑾是大将军,他也不敢阻止荆州的父老乡亲买卖蜀地的物资。
若不然,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到时候这家少交一点钱,那家少纳一点粮,荆州的军吏,吃什么?穿什么?
单靠那些屯田,能撑得起来?
再说了,拥有屯田的那些军头,会不会从背后捅一刀都说不准。
想到这里,诸葛瑾不由地有些为难地说道:
“上大将军,荆州各家,就算是再有心为国出力,也难以拿出这么多粮食啊。”
陆逊本就是世家子,他又何尝不知道大家族的德性?
只是他自己就是江东世家的代表,哪有什么立场去说别人?
“我亦知子瑜的难处,只是尽力而为,能让他们出多少,便出多少吧。”
诸葛瑾这才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事态紧急,诸葛瑾也不敢在武昌多留,在知道暂时得不到朝廷的消息后,他又连忙回转南阳。
现在才刚刚入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