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猜忌一旦结下,以后大伙在一起就不好相处了。
秦冲当然是明事之人,知道其中厉害,赶紧停手向着林兄深躬致歉道“秦冲无意挑衅,还请林爷治罪!”
“哈哈哈!冲仔!你何罪之有啊!这几个莽夫就该好好教训一下,我应该谢你才对!”
我和林兄本来在海边闲逛,听到打斗声不同往常,便都赶了过来。
“贤弟,我俩操这闲心干甚!喝酒去!哈哈哈!他们有本事就闹到天上,把太阳戳个窟窿!”
都是生死兄弟,逞勇斗狠乃血性和无聊所使,本就无关对错。
刚刚打的头破血流,转眼之间便会和好如初,我和林兄参与进去反而会把事端搞大。
果不其然,午饭的时候林鹤主动抱着半桶薯酒来敬秦冲,向他请教拳脚之法。
秦冲这个性烈如火的兄长,已令林鹤、春哥这些船上小弟们心悦诚服了。
但如此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万一不慎弄出个伤残人命来,场面就不好收拾了。
所以我林兄商议之后,决定闲暇时间带领大伙找点乐子。
而唯一的取乐之法,便是带领所有伙计巡游岛。
找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感觉,培养一点家国的情怀。
所有伙计都是双手赞成,这帮小子的心思我太明白不过了。
他们希望在巡游途中,能够遇见那些土著的野女。
露水夫妻,一段孽缘,死而无憾。
所以夫子有言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近则不逊,远则怨。
孤岛弹丸之地,先前已经走过多次。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我们更是每隔三两日,便从南往北或从东往西打个来回。
除了无处不在的海鸟,便是面目可憎的海兽,还有僵直无趣的棕榈野林。
木薯遍地都是,作为我们的主食也早已吃腻歪了。
总之因为没有心仪的佳人相陪,这个原本如天外神域一般的山海绝色之地,在这些少年的眼里,竟也失去了原有的颜色。
行走在这海岛的山间,有很多高矮不一的石像散落于荒草林间,孤独而又落寞,和我们当前的命道很有几分的相似。
于是我向林兄建议,选一向阳的高坡,把这些石像移抬过去。
让这些不能说话的石人,从此也能彼此依靠心向沧海,与天地同老而不再孤单。
林兄一拍即合,闲着也是闲着,出把力气便可日行一善,对于敬畏神灵的行海商者来说,都是乐于参与的事情。
第二天他就领着我们,带上绳索撬杠、铁斧刀锯来到了山前。
其实石像所在的位置都是开阔面海的山坡,因为年月久远而被后起的草木所覆盖。
石像高大如丘动辄万斤,真要是凭人力来挪移,仅靠我们这十多个人手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我们能做的便是清理去低处石像周边的草木,再把高处的石像沿着山体滚动下来。
众像的迁移远非想象中那么简单,我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挖坑加塞顺势而为,足足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
等到第二年早春我们商船快要竣工的时候,一排十来座高矮不一的石雕人像,终于整齐划一的端坐在沧海的岸边。
宛如几世同堂的的一户人家,正在族中长老的带领下,苦苦等候着行海归来的远方游子。
而这一等待,便是千年。
归来者,却是我们这些东土的汉家。
伴着涌起的海潮,伙计们撤去了船坞里的支架,商船稳稳滑入了沧海母亲的怀抱之中。
海上南风渐起,商船扬帆在即,千言万语无从诉说,唯有举盏敬祭海天。
新修的船体宽敞素净,处处散发着棕油的清香,与岸上住宿的草寮相比已是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