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呈轶复述着当晚的情景,越想越觉得古怪。
宁南忧未动声色,取来放在身旁的茶盏,微微抿了一口。江呈佳听身旁的郎君不语,便出声质疑道:“陛下这样急切的想要得知纪成的消息,也不难解释。兄长你方才也说了,他自登基以后,一直在查当年的逆案。
他想要找到纪成,询问当年之事的细节,也是情理之中的。
至于...陛下为何要问你此事,或许是因为近日以来,邓氏诸案夹杂在一起的原因...水阁与我们江府处处打压邓氏,敌对的太明显,陛下难免会觉得弘农之乱也与我们有关。”
江呈轶却摇头否定道:“不,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后来细想,便觉得有点不对。
纪成的消息,我很早便已经告知了陛下。期间,他明明有很多时间,可以调查纪成的下落,又何必特地等一段日子,忽然这样没头没脑的来询问我?岂不是很突兀?就算他是因为邓氏的缘故,怀疑我栽赃陷害,也没道理直接来找我吧?难道他不该私下调查一番,找到证据后,再来质问我么?
更何况,我与纪成根本没有见过面。陛下身边培养了许多皇家密探,这些人的能力不亚于水阁千机处的暗探。他动动心思,便能查到我到底与纪成有没有关系。何须先来我这里打草惊蛇?
故而,我以为,他并非因为邓氏,才来问我纪成的下落的。
况且后来,陛下转了话锋,以调查当年的案子为由,态度十分积极的向我反复求问纪成的下落,仿佛认定了我知道此事一般。这很不合常理,他应当知晓,以我的性子,就算真的知道一点消息,也绝不会选择在那个时候告诉他。
若我真的告诉他纪成所在,岂不是承认弘农之乱与我有关?陛下当夜的行为,难道不是多此一举么?”
江呈佳凝眉回应道:“若按照兄长这样分析,陛下的行为确实有点古怪。如若不是因为邓氏的缘故...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此话说罢,她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片刻沉寂,她忽然抬头,有些不确定的向江呈轶问道:“兄长方才说...此事与君侯有关。可我从头听到尾,也没发现陛下与你提过君侯。莫不是...你还有旁的想法?”
宁南忧也在此时望向了对面的青年,眼神逐渐锋利起来。
江呈轶没否认,不动声色的回了个眼神。
他这般闭而不言、默默不语,却别有深意的模样,引得宁南忧开口道:“舅兄的意思,是想说——陛下或许是想从你口中,打探指使纪成现身弘农的幕后人的消息,也就是...我的消息?”
江呈轶颔首道:“我确实有此意。但不敢十分确定。”
他们二人的说法,恰好与江呈佳心中所想不谋而合。她沉定心思,再三琢磨此事,轻启嗓音,问道:“陛下想得知纪成幕后主使之人,难道是想与君侯携手,共同调查当年的案子?”
“虽然确实有这样的可能。但不知怎得...我觉得不像。”江呈轶摇了摇头,并不赞同她的这个想法。
魏帝的态度,四处透露着古怪,让宁南忧十分在意,听了江氏兄妹两人的猜测,心中的怀疑便更多了一层。
他默声许久,才开口说道:“此事,暂且论断不了。舅兄,你莫要放太多心思在这上面,我会暗中派人监视宫中一举一动,打探陛下近身的消息。”
江呈轶点点头,“嗯”了一声道:“也好。此事慢慢查来,会比较稳妥。”
天色愈加暗沉,烛火啪的响了一声,随之摇摆了两下,晃得众人都醒过了神。
宁南忧盯着窗口的漆黑,望了一眼身旁的女郎,有些心疼道:“时辰不早了,不如,今夜便这样散了吧?阿萝身子虚,是时候该回去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