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的案子,算是铺垫。魏帝对邓氏坚不可摧的信任在这些案子里受到动摇。帝王之家,一旦将疑心与杀心种下,便不可自拔了。
匈奴攻陷北地之事,算是压垮骡子的最后一根稻草。魏帝就算再能忍受邓氏对皇家的不敬,也不可能在领土之事上让步。大魏国土,不可侵犯,这是帝王的底线。邓情私自领兵入京,若北地没有出事也就罢了,一旦传来战败攻陷的消息,那么邓情便是罪魁祸首,不可饶恕。魏帝的多日以来积压的怒火,自会全部点燃。
君侯自小与他这位堂兄交涉,早就看清了他是怎样的人,自然明白如何击垮他对邓氏的信任与依赖。而我们...究竟还是了解甚少,对魏帝的认知停留在浅层,直到最近才彻底摸清楚了他的凉薄性格,因此之前一直无法抓准重点,直击而中。魏帝的深忍与耐力,可与君侯媲比,是我们低估了他,又过于自信,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错。”
她将过去几月的事情做了个总结。沐云听着,只觉得句句在理。
就在女郎们针对京城近月以来所发生的事情展开讨论时,屹立在绿林红瓦之间的皇宫里,宁南忧在常玉的掩饰下,悄悄潜入了宫狱内牢。
时隔多年,他终于等到了这一日。
他跟随狱吏的脚步来到幽暗的牢房前,看着邓国忠委顿于狱,饱受煎熬的模样,不禁觉得无比痛快。但与此同时,一股莫大的悲伤也涌上了心头。他终于让邓国忠尝到了绝望的滋味,可他的师长们却再也回不来了。
宁南忧站在牢门前,默默沉寂良久,直到狱吏退下,他才轻声一咳,引起了牢中人的注意力。
那人的背影苍老微驼,消瘦飘摇,听到这声动静,不由一颤,猛地朝牢门外望了过来。
当他看见宁南忧那张沉郁的脸,不由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邓国忠诧异至极,惊问道:“怎么是你?你来做什么?”
宁南忧眯着眼,眸中瞬起寒光,盯着他,冷笑一声道:“邓太尉这么惊讶作甚?听闻邓氏出了这样的大事,父亲特地派我来看望看望您,以表慰问。”
“你父亲,让你来探望我?”邓国忠提高音调,疑了一声,随即讥笑,仿佛对他的到来嗤之以鼻:“呵呵,能将落井下石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也只有你们淮王府的人了。”
他脸上扬起嘲讽的笑容,随即冷下眸光,恶狠狠的说了一句:“滚。老夫不想见到你。”
听他恶语相向,宁南忧一点也不恼,反而笑语盈盈道:“太尉大人这么激动作甚?晚辈...心存敬意来拜访,可没有半点恶意。您是不是太刻薄了些?”
邓情冷眼狠狠瞪着他道:“可笑。这些话从你口中说出真是可笑。”
“再可笑...你现在不也沦为了阶下囚么?你对我,也只能在这言语上动些功夫了...”宁南忧继续刺激着他。
邓国忠起先没有反应过来,后而慢慢从他口中的这句话中,品出了些其他的滋味。
他猛地抓住了牢门的木栏,贴在缝隙中看向宁南忧,满脸恐慌惊讶道:“你、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我邓氏一族之所以会落败成如今这样的惨状...与、与你有关?”
宁南忧没有否认,在牢门前负手而立,若有若无的勾着一抹笑容,盯着他,目光平静、冷漠、深不可测。
邓国忠满眼的不可置信,使劲儿瞪着眼前的人,不断的摇着头,仿佛在疯狂的否认自己心中的想法。
他曾让冯又如再三确认淮阴侯府内的情况。可冯又如夜探侯府多次,亲眼看见宁南忧就在府内,且一连数日来都不曾离府。故此,后来的他们才渐渐放下了对宁南忧的怀疑。
可现在,邓国忠盯着牢房外的这个青年,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