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亮异常,然而上面的字迹却依旧清晰无比。
“上同无获,上专多死,上生多疑,上死不胜……”赵括低声读着,心中却是有些忐忑不安起来。明日赵王的特使就要到了,先前斥候总领赵彦密报乐乘派亲信赶赴邯郸的时候,赵括已经隐隐察觉到了赵王以乐乘为副将的用意,但赵括自认与赵王感情深厚,故而对此事却也并未放在心上,不过从今日看,赵王对自己已经起了疑心。
蒙骜不比司马梗,且赵军自长平血战以来,数月未得休整,可谓兵疲师老。冬日苦寒更不利征战,为今之计只有困秦于关内,徐徐图之,赵王怎就不知?
这一晚赵括是在极度的烦闷中度过的,他一会儿躺下,一会儿又起身在帐中来回不停地踱步。挨到后半夜,赵括干脆穿好了衣甲,径直走出了大帐。
“上将军,下雪了!”卫兵见赵括出帐,赶忙跟在身后,小声地提醒道。
“哦?”赵括恍然抬头,天空中正纷纷扬扬地飘落着硕大的雪花,几名守夜的士卒正围在篝火旁,兴奋地指着漫天的大雪谈笑议论着。
“上将军!”众士卒见赵括走了过来,纷纷停止了说笑,惶恐地爬起身,低头拱手道。
“没见过下雪么?”赵括遥望着夜空,板着脸木然地问了句,冰凉的雪花打在面颊上,极目望去,辽阔的军营竟是白茫茫一片。看来,这场大雪绝非三两日能够停得下来了。
回过神,赵括见士卒没有回答,只是愣愣地站着,忽然大笑了起来“你等却不必如此紧张。”
虽是笑了,但赵括的心却如同此时的夜空,布满了厚厚的乌云。
次日傍晚,赵王的特使就来到赵括军中。看过诏书,赵括淡淡地一笑,然后拱手道“烦请特使禀报我王,赵括领诏!”
“上将军保重!”特使朝着赵括深深一躬,便转身匆匆离去了。
送走了特使,赵括冷眼望着在一旁得意洋洋的乐乘道“分兵便是!乐乘将军引军十万为前部,仍驻于此。本帅移师伊阙山口,距前军百里。”
“洛水北岸距此仅三十余里,地势开阔正宜驻军,上将军何舍近求远乎?”乐乘一脸不满地问道。
“将军莫不知,伊阙往函谷一马平川,若有战事,即刻便到。洛水之北却为山原,不利骑兵驰骋,似近实远乎?”
“既是如此,乐乘领命!”乐乘应了一声,尔后喜滋滋地走出了大帐。
赵括面色铁青地望了眼乐乘的背影,转头对中军司马道“传令,调军十万,连夜移驻伊阙山口。”
“上将军……”中军司马欲言又止。
“不必再言,去吧!”赵括重重地叹了口气,一拳头猛地砸在了帅案上,竟是再无言语。
移营大军很快就整顿完毕,赵括于是趁着雪夜,率军隆隆开出了渑池驻地,直奔伊阙山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