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按照惯例询问道。
“河渠丞李斯!”年轻人并没有被大臣们不屑的目光所镇住,起身高声答道。
事发突然,王绾求助地望向嬴政,见嬴政微笑地点了点头,王绾于是又道“请当殿申明!”
李斯一抖衣袖,阔步来到大殿中央甬道,朝着秦王与周围大臣们一拱手,慷慨激昂道“大秦之法不阿贵,然老廷尉结案陈诉为何回避涉案人犯乎?”
“河渠丞何有此言?老夫回避何人也?”老廷尉抖着苍白的胡须,厉声喝问道。
李斯冷冷一笑“文信侯吕不韦买通总管内侍在先,密送门客嫪毐至王太后寝宫于后!敢问廷尉大人,此等不齿行径,险恶居心,岂可不察?”
李斯竟将矛头直接指向了文信侯,举殿大臣瞬间沉寂无语了,任谁也无法将臭名昭著的嫪毐与辅佐三代秦王的赫赫名相吕不韦联系在一起,这会是真的么?众人情不自禁地把目光一齐投向了端坐于首相座席上的吕不韦。
“李斯有何凭据?”老廷尉亦是震惊无比,当即追问道。
李斯早知老廷尉会有此问,随手从袖中抽出了一张破旧的羊皮纸,在手中重重一抖“此乃文书凭据!”
老廷尉伸手接过,匆匆扫视一眼,脸色骤变。他二话不说转身走上王台,径直将羊皮纸递到了嬴政面前。
“仲父可有说辞?”嬴政并没有去接羊皮纸,只是淡淡地问道。
吕不韦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最信赖倚重的亲信门客李斯居然会在大殿上突然对自己发起反戈一击。“天意也!”吕不韦艰难地站起身,一句话也没说,朝着王座之上的嬴政深深一躬,然后转身踽踽走出了大殿。
数日后,秦王颁下诏书文信侯丞相吕不韦举人失察,依律当连坐,然念与国功大,经朝会公议,罢其丞相职,留文信侯爵位,着即离国,迁封地洛阳。另擢升长史王绾为左丞相,昌平君芈启为右丞相,共领国政,长史一职由河渠丞李斯接替。
嬴政原本是想处死吕不韦的,但那夜见过赵姬后,他还是心软了。无论承不承认,吕不韦都是自己的父亲,弑父之事嬴政断然下不了手。
可让嬴政万万没想到的是,诏书刚一颁布,整个咸阳城便到处都是为吕不韦鸣不平的人,乃至于到了吕不韦离国那天,为其送行的车队竟绵延了十余里。等到了洛阳,又有六国使节与山东商贾在三十里外远远相迎,尔后簇拥着他的车队浩浩荡荡地驶进了封地府邸,一场盛大的接风宴会更是风光堂皇地整整持续了三日。
消息传回咸阳的当夜,赵括就被突然召入了王宫。
“亚父……”刚说完这两个字,嬴政便哽咽无语了。
赵括自然知道嬴政的所思所想,当即言道“使文信侯久居中原是非之地,此举后患无穷!惟将其徙至蜀中,或可保万全。”赵括早就知道吕不韦是嬴政亲生父亲,故而他自然不能建言杀吕不韦自讨没趣的。
嬴政轻叩着书案摇头叹息道“以仲父之威望,纵迁徙巴蜀,又能奈何?”
“王意如何?”见嬴政摇头,赵括一时也没有了主张。
“须对仲父有所警示!若不重刺几句,仲父定不上心!”嬴政眉头锁成了一团,“亚父可愿代本王往洛阳颁诏?”
“蒙武与文信侯世交笃厚,更胜赵括。”赵括思忖了片刻,拱手答道。
嬴政恍然点头道“亚父所言极是,就让蒙武为副,随亚父去罢。”
随后,嬴政又沉思了许久方才提笔写道“君何功于秦?封河南五万户而不知隐!君何亲于秦?称仲父而不思国!着文信侯吕不韦携眷属迁徙巴蜀,不得延误!”
赵括走后,嬴政心中一阵轻松,他缓缓地站起身,喃喃自语道“假若仲父果为吾父,当知如何自处也!”
只在旬日间,赵括的急报便从洛阳传来“文信侯吕不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