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的府邸内亦是灯火通明。
“赵成何在?”赵高面色阴沉地靠坐在书房的软榻上,手中一卷竹简,正烦躁地不停敲打着软榻边缘。这野小子不知又跑哪厮混去了,管家已然出去找了整整一个时辰,可直到现在却仍是半点消息没有。
就在这时,一位白面无须的年轻人急匆匆地从书房外跑了进来“在……在在!小弟在此!大哥有何吩咐?”
其实赵成原是赵高少年时在赵国的玩伴,后来赵高与嬴政母子一同去了秦国,两人也随即失去了联系。直到不久前的一天,赵高府邸前突然出现了一位衣衫褴褛的流浪儿,此人就是赵成。
当时赵高微笑地拍着赵成的肩膀,热情地将他拉进府中,并告诉他从此不必再四处流浪了,往后他赵成便是自己的亲弟弟。赵高的话把赵成感动得是稀里哗啦,他当即对天起誓,永生不负赵高。很快,在赵高的安排下,赵成顺利进入了国尉府,虽还只是一介小吏,但却比从前流浪乞讨的日子不知强上了百倍。
见到赵成,赵高微微张了张嘴,却并没有说话,直犹豫了许久,方才挥手示意赵成靠近自己,附耳低语了一番。
赵成听罢,顿是一脸欣喜“大哥原是王室宗亲,可喜可贺也!”
“贺个鸟!此事万一泄露,定是杀身之祸!蠢!笨!”赵高气吁吁地将攥在手中的竹简狠狠地敲向赵成脑袋,呼哧了半晌,赵高突然发问道,“你且说,吾夺秦王之位,可有胜算?”
“哥要做秦……秦王!”赵成吓得差点没趴下。
“没出息!平时鬼点子不少,关键时却尿裤子!要汝何用?”赵高气恼地直摇脑袋。
“大……大哥,小弟似有一计,不知……不知可行否?”赵成支支吾吾地重新凑上前来。
看到赵成这副模样,赵高真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有屁快放!吭哧个鸟!”有时候赵高真后悔自己,怎么就会认了个这般百无一用的弟弟。
“小弟愚见,欲谋其国,必先疏其骨肉。”赵成挠着脑袋,犹豫地说道。
“哦?”赵成的话令赵高眼前骤然一亮,他赶忙坐直了身子,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如何疏其骨肉?快!且给我细细道来!”
见自己的主意第一次得到赵高认可,赵成顿时来了精神,他一脸讪笑道“骨肉者,至亲也!长公子扶苏年已十六,机智聪颖且刚毅果敢,吕政百年后,其必袭大位!大哥心腹大患莫过此人!若能使离间之计,令其远离咸阳,他日旦生变故,扶苏势必鞭长莫及,无可奈何也!”
赵高赞赏地点了点头“嗯?妙!妙也!不想吾弟竟有如此谋略!难得!难得!”说罢,赵高霍然起身道,“事不宜迟,吾即刻入宫!”
“可……可此时已是亥时……”赵成望了眼天色,惊诧地提醒道。
“深夜觐见,方显所言分量!”赵高随手接过赵成递来的官服,得意洋洋地说道。
在东偏殿王书房中,嬴政召见了赵高。大礼过后,赵高便迫不及待地将近些时日,朝野上下对秦王的抱怨之辞添油加醋地禀报了一番。赵高知道,公子扶苏生具一副悲天悯人的慈悲心肠,只要能够激怒秦王,使其大开杀戒,公子扶苏必不会坐视不顾。到那时,自己再在秦王面前稍加挑唆,扶苏立马就得滚出咸阳。
事态的发展果不出赵高所料,嬴政听罢顿时火冒三丈,他急召廷尉毕元连夜入宫,命其迅速在咸阳城及各郡各县中广布密探,旦有议论秦王秦政者,尽数抓捕入狱。
不出旬日,秦国郡县的各个大狱中就已然人满为患了,粗略估算,竟足足抓了两万余人,其中还包括好几个的官吏大臣。
“岂有此理!”听完廷尉毕元的禀报,嬴政大感吃惊。
“此案如何发落,请大王明示。”如此多人涉案,毕元真不知该怎么处置了。
“秦法煌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