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邶就这样跪在地上喊道“‘请陛下成全。”
朱见深被逼得没办法了,他只能说道“你先别急着喊,朕还没有决定呢,再说了,边境现在还没有战事,这件事情不急,若是朕先考虑好了再同你商量商量。”
“陛下,宋邶可以死,但是薛浸衣不可以死,她这半辈子过的已经太痛苦,若是再去关山,微臣也算是完了。”
“陛下,微臣可以死,但是微臣希望她活。”
“······”
薛浸衣无言,她没有想到宋邶居然会说出这种话,她很是气愤的起身,愤怒的盯着宋邶说道“我的命在你看来是命,你的命难道在我看来就不是命了吗?”
“是谁先这么做的?不是你先用自己的命去挡我的灾吗?”宋邶也坐起来,他回嘴道,“你要我活,和我要你活,对于我们两个来说都是一样的。”
“不是一样,你要是死了,我活着干什么!”薛浸衣已经是吼出来了,她眼神微微颤动着,嘴唇也因为生气也抖动着,她一字一句道,“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你不一样,你救了我这如同枯木的半生,我大不了就是又变成枯木,可你不行,要是我又回到以前的薛浸衣,而你不在了,又有谁可以来救我呢?”
宋邶一愣,他完全没用想过在薛浸衣的心里其实一直都想得这么多,她把所有人都在自己出事的前提里考虑到了。
原来她一直觉得她自己是不会有好后果的。
薛浸衣轻轻拥住宋邶,宋邶听着她悲伤的低语,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薛浸衣的话。
“小的时候我过得不好,爹不疼娘不爱,我觉得太后娘娘和万贵妃可以救我,可她们对于周知许而言,最多的是利益关系,后来我又把希望寄托于那些和我一起在关山的兄弟们,可他们大多数如今都已经埋骨青山。
我还曾经寄托过赵清秋,因为她是唯一一个和我做朋友不是因为利益的人,我很在意这个朋友,可惜我没有保住她。”
薛浸衣抱着宋邶的手陡然收紧,“我在东瀛认识的唯一一个朋友也终究是要反目成仇,兵刃相接了,除了从小跟在我身边的青藤司,我就只有你了,普天之下也只有你可以救我了。”
青藤司还需要她来救,金檀周家根本只是当她是一个打仗怪物,试问整个金檀周家会有一个人真的把她当作一个人看待吗?
她当年接下先帝的那道领兵出征的圣旨都是她的祖母摁着她的头接下的,她不过是一个金檀周家荣誉的承载罢了。
薛浸衣这些年来才渐渐的想明白了幼年她的父亲时时抱着她感叹道为什么生的不是一个儿子。她那个时候还会觉得是自己的父亲不喜欢女儿,后来她才真的明白,不是他不喜欢女儿,而是金檀周家需要一个儿子。
结果生了一个女儿,这便是薛浸衣接下了金檀周家这么一个大摊子,一辈子都会压在她的背上,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只有你可以救我了,你绝对不能出事。”
整个晚上晕晕沉沉的薛浸衣都在宋邶耳边重复着这句话,宋邶对她的心疼在此时已经到了连吸一口气都觉得痛的地步。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是我没用,我居然还和你吵,对不起······”
宋邶终于是释怀了,薛浸衣不是想用自己的命来替他去死,而是薛浸衣想要他活着,到某一天她活不下去的时候,自己可以去救她。
翌日,薛浸衣日上三竿才醒来,她觉得自己头痛的都快要裂开了,她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起来,就在桌子上她看见了宋邶留下的一张字条。
“桌上有一碗煮过的米酒,醒来喝一口,我出城一趟,入夜回来,早点休息,不必等我,若是等我也可以。”
薛浸衣笑出了声,这宋邶还是把自己了解得很透彻,知道自己一定会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