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良田四十二亩,去岁因地龙翻身之故,家中受灾,欲和同乡名为吕富者买卖田地十二亩,二人自愿交易,并在大兴县衙办了文书,至此,一切都还算正常。”
“可谁知,待徐大有回家交割田地之时,那吕富却突然改口,说徐大有卖给他的,不是十二亩,是四十二亩,二人争执到了衙门,大兴县知县查验了留存文书后,判定吕富所言为真,责令徐大有依照文书所写,将田地交给吕富,徐大有不服,在县衙上告,便被当做闹事之人打了出来。”
“随后,徐大有带着诉状来到了顺天府,臣按规矩先接了诉状,并移文询问了大兴县县令李有德,据李有德所说,此案情况清晰,只不过是徐大有卖后反悔,所以厮闹不已,故而,臣也就判定此案维持原判,命人将徐大有送回了大兴县,却不知道这诉状,如何递到了御前。”
然而,这番话说完,王贤便觉得在场的气氛有些古怪,抬头一瞧,却见天子的脸色已然沉了下来。
王贤觐见的时候本就不太多,见此状况,心中更是惴惴不安,紧接着,他便听到天子问道。
“所以说,这桩案子,你就单凭大兴县知县的几句话,便给了定论?”
这……
王贤不由有些心虚,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
见此状况,朱祁钰的脸色变得越发的难看,道。
“王府尹,朕再问你一遍,这件案子可有他人插手?”
原本王贤只是隐隐有所猜测,但是这话一出,他再傻也知道,天子肯定早已经知道了什么内情。
当下,他也顾不得内阁的两位大臣在场,跪倒在地,道。
“回陛下,臣接状之后,确实有人来问过此案,不过,也只是问了问,并未干预此案,这一点臣可以保证。”
“谁?”
文华殿中的气氛变得有些凝滞,天子简单的一个字,却让人感到底下藏着一阵狂风暴雨。
王贤不敢再隐瞒,磕了个头,道。
“是……是于少保府上的二公子,于冕!”
话音落下,王贤便听到“嘭”的一声,偷偷抬头一看,却见天子在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便霍然而起,重重的拍在案上,脸色涨红,带着难以掩饰的怒意。
就这么飞快的扫了一眼,王贤便再也不敢抬头,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一旁的两位内阁大臣也跪倒在地,连声道。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啊陛下……”
但是,这种时候,显然这些劝慰全无作用,反而让天子更加怒火滔天,厉声道。
“息怒?你们叫朕如何息怒?”
“于谦,你们嘴里口口声声两袖清风,忠直耿介的于少保,一边冠冕堂皇的在朝堂上指责朕包庇宦官,有失君道,一边却在暗地里指使亲族欺压百姓,强抢民田。”
“朕往些时候,当真是瞎了眼了,竟被此等大伪似真之辈蒙蔽!”
“来人!”
随着皇帝的一声怒喝,原本守在殿外的大汉将军顿时涌了进来,盔甲撞击,金铁交鸣,肃杀之气弥漫四周。
旋即,天子便冷声吩咐道。
“即刻罢去于谦的官职差遣,打入诏狱候审,其子于冕,女婿朱骥一并押入诏狱,任何人不得探视!”
见此状况,一旁的王翺二人再也坐不住了,哪怕是顶着天子的暴怒,他们也不得不上前,王翺道。
“陛下息怒,于少保位高权重,若就此押入诏狱,势必要令朝堂上下议论不已,于少保一人事小,引得朝局动荡,损伤陛下圣德事大,还请陛下三思啊……”
紧跟着,俞士悦也道。
“陛下明鉴,此案如今情况未明,即便是有于冕参与其中,可这背后是否和于少保有关,也难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