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山。
自小,这都是阿爸讲给她听得,他们说了许多这里的故事,可唯独没有从这里走过。
商旅的行礼和驼队都不耐严寒,从这里走,日子实在太苦。
灵仙戴上了阿爸送给她的狐裘马甲和围巾,搓了搓手,望着远方的山头,好在她一个人,且龟兹路途不远,不必走完这冒着寒气的雪山。
可也正因她一个人,万事都得更小心。
为了让司乐放心的走,她算是撒了一个小谎。
这祁连山的确是少有人烟不假,可她说的是山上,上下的平原却是有了不少的种族。
不仅有西域的,还有西凉的,早年圣上跟西域小国交好,商量好了公用这块土地肥沃的草原饲养六畜,灵仙身下的这个汗血宝马便是其中之一。
所以,她眼下并不能保证,这鱼龙混杂的平原小寨中,有没有匈奴人的眼线。
身下的坐骑又是一生嘶鸣,灵仙趴在上头安抚的抹了一摸,小声说道,“你又回到自己的家了,很开心是不是?”
那马儿好似能听懂一样,兴高采烈地踩了踩蹄子,灵仙眼眸一垂。
“我也回家了。”
山中空荡,依稀能听到远方群马的奔腾和猎户的欢呼,灵仙可以避开,选择了僻静的小路攀登着。
心中带着信念,路途便也觉得越走越近了。
可现实并非如此顺利,山上空气稀薄,灵仙自从庙里逃出来,身体便比以前虚弱许多,人在马上尚喘的如此,这马儿更是受不了这样的攀登,行走起来竟比人还要困难。
终于,灵仙决定了弃马换步。
马儿只能在草原驰骋,到了这地方也寸步难行。
灵仙看着累得直喘的千里马,排了排它的马背,谈了口气说道,“看来马兄也要离我而去了。”
正说着,远处传来奔腾声音依旧,灵仙偏头一笑,“是我拘束了你,你真的该回家了。”
说罢,马儿如同感恩一般蹭了蹭灵仙的脸颊,下一刻扬起了前蹄,长长的嘶鸣了一声。
随着嘶鸣的声音越来越远,灵仙才恍然回身。
西域一路入西凉,本以为是一场不需要言说的相逢,没想到却是一场惨烈的离别。
难道只因她是个仵作,老天爷便让她看到那么多的鲜红的悲伤吗。
这一路,送走了人,送走了马,她才发觉自己又变成了从前的模样,只身一人,行在大路上,做自己要做的事和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