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朱荣觉得自己那几个儿子,好像也没干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又是尔朱英娥的亲弟弟。
刘益守怎么会痛下杀手呢?
可朱浑元既然是想献出城池保命求富贵,那刘益守事前必然有所交代。
“对了,你那个给我们传令的家将在哪里?”
尔朱荣忽然想起这一茬来。
“大概战死沙场了吧,人没在了。”
慕容绍宗讪讪说道。
他已然明白,那个人已经背叛了尔朱荣,传递过来的消息,至少不是全部的真实。
若是那人将晋阳城的情况说明白,只怕士卒归心,同仇敌忾之下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这话他可不敢跟尔朱荣去说,不然的话,又是世交可朱浑元反叛,又是家将传递假消息,尔朱荣哪怕再信任慕容绍宗,也会深深怀疑这位才是隐藏最好的二五仔。
果不其然,尔朱荣微微点头道:“我怀疑此人是细作,故意传递假消息。既然找不到,那就算了吧。”
尔朱荣不傻,就是有点后知后觉。
……
晋阳雄城,依山傍水而建,风水极好,除了太原盆地有些偏僻外,几乎是要什么有什么。刘益守领着麾下亲信,在可朱浑元的陪同下参观晋阳城内各处,忍不住唏嘘感慨。
尔朱氏占据这么好一块地盘,居然发展不起来,居然数次被高欢压迫,居然困守一地打不出去,这岁月真是活到了狗身上!
“晋阳风水宝地,居然被尔朱氏祸害这么多年,这真是太原郡父老们的大不幸啊。”
刘益守忍不住叹息说道。
可朱浑元在身边不敢搭腔,要知道,他之前也是刘益守口中“祸害集团”里面的一员,靠着政变献城才跳船成功。
这辈子都洗不白了!
“主公所言极是,如今晋阳城已经脱离了尔朱荣的魔爪,沐浴在主公的关照之下,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阳休之不动声色的拍马说道。
“传令下去,朝廷减免太原郡赋税三年,只收两成。此外,派人到各处山泽寻找流民,就说朝廷要均田,让他们来晋阳城做记录,重新登记造册。
我们是要行仁政,让百姓安居乐业,比不得横征暴敛的尔朱荣。晋阳战乱多年,民不聊生,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
刘益守沉声下令道。
为什么这个时候要在晋阳玩均田呢?
因为这里很多佃户,他们的地主都逃亡了,而佃户们却没有本钱逃到别处。
给他们均田,不但是收买人心,而且是打击本地豪强的重要举措!趁着这个机会,让那些佃户们摆脱掉与本地豪强之间的人身依附关系。
不仅占据大义,还不动声色就把该办的事情办了,谁也说不出个什么来。要是本地豪强想趁机作乱,到时候甚至不需要刘益守操心,本地百姓都不会跟着他们闹事。
没有群众基础,这些野心家们就只有藏着掖着,不敢造次。等刘益守统一天下后,自然多的是手腕来镇压这些人,秋后算账。
什么时候说什么时候的话,做什么时候的事情,这是一个成熟政治家的基本素养。
可朱浑元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他心中隐隐觉得,尔朱荣这些年瞎忙活,都是在给刘益守做嫁衣。
尔朱荣横征暴敛,作威作福,才会显得刘益守仁慈公正。
在尔朱荣统治下过不好日子,换个人随便搞搞就能比他强很多,人们自然知道要去支持谁。
换言之,过惯了好日子的人不知道珍惜;一直被剥削压迫的人,只要对他们稍稍好一点,就会得到最广泛的支持与拥护。
有这么一个“女婿”,也不知道是尔朱荣的幸运还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