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推到前台,也不会让梁军轻易接管河北腹地。这些河北世家要人才有人才,要地盘有地盘,要部曲有部曲,实力强横河南不好相与。
更重要的是,这一波战役,梁军的补给线拉得很长,虽然已经平定了并州,但士卒们都很疲敝,也都陆续在返回荥阳途中。建康那边,杨愔已经使出吃奶的力气,把能送来的粮草辎重都送来了,物资不可能凭空变出来,短期内,无力再支援前线。
如果还想再发力,那就必须要跟南朝的世家们媾和,找他们要粮秣要辎重,势必会牺牲很多未来的政治利益。
刘益守宁可晚一年统一天下,也不愿意开这个口子,弄得后面不好收拾。
出兵河北,只能等到今年冬天,甚至从潼关入关中也未可知,不一定要先拿高欢开刀。
“这次回来的时候,我去了一趟洛阳,唉,真是一言难尽。”
刘益守忽然提起了洛阳的事情。
“修新城遇到麻烦了?”
于谨疑惑问道,他好像没听说新城修建的时候遭遇什么问题,很多建筑材料都是取自旧城,节约了不少物料成本与运输成本,怎么还会遇到问题呢?
“新城还得一两年来修,我是说旧城……已经被拆得只剩下洛阳宫了。”
刘益守语气里带着遗憾。
他来这个世界的第一站就是洛阳,看到了雄伟异常的北魏洛阳城,震惊于生产力如此落后的条件下,鲜卑统治者居然可以把老旧洛阳城扩建成如此规模。
哪怕现在修的新洛阳城,也只有老城池的一半多点。
刘益守觉得,将来修建“城池圈”,比一个硕大无比又不好管理的臃肿巨城要好得多。
“只剩下洛阳宫了啊……”
于谨也忍不住一阵感慨。他在洛阳住了好几年,小心翼翼的做人,从通缉犯到禁军首领,这一路走来的艰辛,只能说谁走谁知道,不足为外人道也。
“当年入洛阳,我还笑你驻防的百尺楼,是: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这次从并州南下路过洛阳,金墉城都被拆了,百尺楼孤零零的矗立在那里,就像是个……”
刘益守双手比划着,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形容。那地方现在看着像个鬼子炮楼一样:既不美观,更没什么鸟用。
洛阳旧城被废弃了,它里面的防御设施,也跟着一起失去了作用。旧王朝覆灭,新王朝兴起,如同人类新生与死亡。
“朝廷加九锡,虽然振奋人心,但影响十分不好,让人联想起司马昭之流。主公起于微末,根基不深,更无退路,若是骤然接受朝廷加封的九锡,不亚于在屋檐上奔跑……如今外无强敌,内无强藩,主公不必如此用险。”
于谨还要再说,却见刘益守对他轻轻摆了摆手。
“刚刚,我命王伟回建康办事了。加九锡之事,我已经拒绝。”
刘益守面带微笑说道。
果然,不愧是你!
于谨长出一口气,笑骂道:“你说我这记性,怎么就忘了主公是怎么起家的呢。得意忘形的事情,怎么也轮不到主公啊!”
“那可不是么!河北未定,加什么九锡啊。老陈这波是吃饱了撑的。”
刘益守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说道。
冯令华派来的人,昨天给他传递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河北世家打算推举渤海高氏兄弟起兵信都!反抗高欢的“暴政”!
当然了,这件事能不能成,还要两说。
而且这些人就算成功,也不过是把高乾他们变成另一个“高欢”。这些人为了自己过得潇洒,肯定不会直接投靠刘益守。
河北世家错过了前期天使投资的机会,哪怕现在双手双脚投降,也没什么好处,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