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为他的恩相抗争,何况他自己也是贾党。
张衡心中其实也不无焦虑——大事到底如何了?有没有控制大内,制服贾南风?就算事成了,我这里办成这样,到时候论功行赏恐怕也是吊尾,这景师!这司马威!
心里乱如麻,面上张衡还是很沉得住气,他语气冷冷的开口:“右丞大人,如今的形势不言而喻,你执意如此,莫怪我言之不预。”
景师没理会张衡言语中的威胁,他走回自己羽叶檀木打造的公案,挪开精铜纹云铸就嵌着狻猊把手的镇尺,扯出一张上好的皖南宣纸,然后用狼毫笔沾了墨水开始书写上奏的表章:
臣景师闻诏惶恐,亦稍难解,乃不得不上书以达天听。
诏令宿卫捕后贾氏、中书监、尚书仆射等,牵连广数,苛令立决。臣思及司空张华三朝元老,辅国安邦素有显绩,身负天下士人之望。仆射裴危效命三代,才具秀冠士林,参政谋国多享赞誉。此等朝中砥柱,无有显罪,骤发巡狱,臣恐朝野为之不安,社稷远滔太平。况旨贾后下狱,岂有无故而废自家妻室之道理。
臣恐此乱命致使社稷板荡,故不能奉诏。念及前代刘放魏明事,臣亦也不能不慎。陛下英睿明虑,当知臣苦心,如此诏书果然是陛下本意,臣斗胆请陛下手诏。如见手诏,臣自奉命。
臣景师死罪,叩首。
尚书省中一干人等看着景师一笔笔写下奏章,然后合入扎子,并不按常例封口,直接就命人拿着奏章送去宫中。至于张衡自然是一脸铁青的看着一切发生,任由景师奏章被传骑带着飞驰向皇宫大内。
金銮飞凤离宝顶,玉柱盘龙下凡来,已故的竹林阮步兵曾诗赞太极殿如是。太极殿起于三重玉阶之上,据土二百丈方,开正门九重,檐上列飞禽百兽,内间陈列御座,梁上走青龙彩云,拱顶层层托举,张金柱八方,以红毯覆地,乃是国朝天子听政议事所在。
随着赵王矫诏,三台显要已然集齐于太极殿,尚书令王衍、光禄大夫何劭、中书令陈凖、尚书右仆射和郁、散骑常侍司马威、散骑常侍张轨、黄门侍郎王敦、黄门侍郎潘岳、吏部尚书刘颂、刑部尚书裴宪、兵曹尚书刘弘、客曹尚书荀藩,以及他们的召集人赵王司马伦和孙秀。
当然还有那些缺席的人,比如侍中、中书监、司空张华,比如左军将军、侍中、尚书左仆射裴頠,比如后军将军、侍中、散骑常侍贾谧,比如民曹尚书、散骑常侍、卫将军郭彰,这些贾党要人如今或死或囚,司马伦召集中书、门下、尚书三省主官,固然是要讨论贾党人物如何论罪,但更重要的是获得三台拥护,夺下朝政大权。
夜里的火把照不亮金銮殿屋檐上振翅欲飞的离鸾,只能让四周廊柱上雕琢的五爪金龙显形,皇帝御座下燃起了檀香,轻烟袅袅婷婷的在半空中消散。
道貌岸然如王衍,紫衣委冠,捻须作深思状。风神俊秀如潘岳,绯袍锦带,垂眉似远山低伏。从容自若如何劭,以手掩口打着哈欠,神态倦怠不以朝中变故为意。满堂英才都不作声,静默中无数机锋谋划就在思绪里编织。
义阳王司马威率先表态:“天下苦贾南风久矣,今王爷酬济国难,如陈平匡汉室,人心所向,大势所趋,朝廷仰仗王爷如周公在世,报效国家正在当下,臣司马威愿为大王效犬马之劳。”说完一揖到地,至于他不久之前连城门都不敢进的事实,又有谁知道呢?
众人看着司马威卖力表演,无不猜测司马威所领越骑营是今夜兵变主力。
散骑常侍张轨垂着眼帘暗暗思索:司马伦的右军、司马威的越骑营、司马冏的翊军营、司马雅的右卫军、大内三禁卫营可以确知参与兵变,却还不知其它诸军态度如何。先帝去世十年来兵变已历三起,以此而推,怕是太平遥遥无期呀。重耳在外而生,老夫是去哪里好呢?
兵曹尚书刘弘迈步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