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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我很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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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心

    剑胆被我追问的一时失言,只借口口渴,逃跑一般出了房门,去院中打水喝。

    我见他未带油灯,想是担忧我一人在黑暗中失措,倒是有点体贴。

    我轻笑一声,怕他天黑失足跌进井中,污了人家井水,便提了灯跟在了他身后。

    剑胆正从井里提上一桶水来,又从井边顺手拿过一个瓢,随意在水中涮了涮,便舀了一瓢水喝了起来,动作倒是一气呵成,颇为熟练,显然之前没少这么做过。

    井水冰凉,剑胆想是真的渴得紧了,一气喝了半瓢,直冻得他呲牙咧嘴,见我提灯出现,哆嗦着把剩下半瓢水递给我,“你,也来点儿?”

    我听他话都说得颤抖,正要嘲笑,却也真的觉得有些口渴,就接了过来,再把油灯塞他手里,双手捧着瓜瓢,试探着啜了一口。

    好凉!

    嘴唇刚一碰着井水,我就被冰了一个哆嗦,待到把井水吸进嘴中,直觉得整个舌头都被冻麻了,不敢在嘴里多留,我赶紧将井水咽下,就感觉一道寒流顺着喉管直沁入了心脾。

    呼,好爽!

    我被井水凉得一激灵,整个人都精神了,井水的甘甜杂在凉意中,让人更觉甜美。

    在剑胆撺掇的眼神中我将剩下的井水一口饮尽,只觉得整日的疲乏都被这半瓢井水驱散了。

    “夫君是说那二人说的并不全是真话?”

    我正想着要不要再喝一瓢,却听得正房中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似乎与我二人有关。

    剑胆做了个手势,我忙轻轻放下水瓢,仔细听去。

    “不错,他们虽然穿的是粗布衣裳,脚上却是上好的丝履。哪有连驿站都住不起的穷苦人舍得穿丝履的呢?”

    却是引我们进门的汉子的声音,也是女声嘴里的夫君。

    我看看脚上的鞋,再瞧瞧以“老江湖”自诩的剑胆,脸色微讽。

    剑胆鲜见的红了脸,想是被人轻易揭穿,让他一向厚如城墙的面上也挂不住了。

    “那会不会是……”

    “不会,我瞧过了他们的照身,确实是真的,应当不是那人的手下人。只怕是突遭了难的贵人子女,从京中出逃而来。”

    “如此,夫君明日该快些将人送走,不可让人平白被牵连了。”

    “理当如此。”男人稍顿,又与妇人商量道“明日那二人走后,你也带着糯米儿回娘家去吧。”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夫君遇难,以那人的阴狠性子,我孤儿寡母岂能活命?此事不要再提了。”

    汉子一声长叹,却也果然不再出声相劝。

    半晌再无声响,随后房中灯光灭了,想是夫妇二人安歇下了。

    我听闻居然有人要行灭门惨事,想到那小姑娘的可爱小脸,心中愤慨,哪还顾得上身份会不会暴露这等小事,凝视剑胆,“你帮不帮我?”

    剑胆笑着招呼我一起回房,“既然你下了决心,那我自然要帮的。”

    看我满意点头,他又补充道“但是我们先得说好,此事由我做主,你不可莽撞行事,我总不会让坏人得逞了就是。能答应吗?”

    我思忖片刻,剑胆的确比我江湖经验丰富,不妨暂且答应了他,先看他如何行事就是。

    若其后事有不谐,我再自行其是即可。

    心中有了计较,我也就答应了下来,随他进了门。

    然后我突然想起一个天大的问题。

    两个人,一张床,要怎么睡?

    剑胆

    我见琴心答应的果断,怎会不知这姑娘脑中恐怕只是打着暂时应付我,然后再随意行事的主意。

    也不与她的小心思计较,反正那汉子虽较常人精悍,心思也十分细腻,却也不过是个粗通武艺的。

    这种人能招惹到的仇家,如何也不是多厉害的人物,就由着她折腾就是。

    我关上门,转身却见琴心正对着床铺发呆,好笑打趣道“娘子,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

    琴心咬着嘴唇思索了片刻,脸色绯红,冲着我斩钉截铁道“我睡里面!”

    我怔了怔,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反应过来后赶忙拒绝,“啥里面外面的,咱俩哪能同床,你睡床,我睡地上。”

    琴心脸色更红了,狠狠跺在我脚上,疼得我呲牙咧嘴,“想啥呢!我睡里面,你睡门外!”

    我疼的站不住,喊了声疼,跌坐在地上揉着脚,听闻此言,哪儿能依了她,“姑奶奶,这天寒地冻的,你真不怕明早出门被我尸体绊了脚?”

    琴心还真想了片刻。

    我有时真想打开这姑娘的脑壳看看她都在想些什么。

    只听她妥协道“那你紧贴着门睡,不许过了这张桌子。”

    我看着离门边咫尺不过的桌子,伸出手掌比划了两下,果然只有两拃长,紧贴这词用得确实得当,当下不忿道“那我要是过了呢?”

    “腿过砍腿,头过砍头!”

    我哟呵了一声,心说这姑娘怎得越发不讲理了,却心下一动,“行,就按你说的,不过还不行吗?那你总得给我床被子是吧?”

    琴心倒是没拒绝,只让我去门边站着,把被子从空中扔了过来。我伸手接住,装作脚下不稳,将桌子微微向床边顶了些许。见她挑了挑眉却没有出声拒绝,我得寸进尺,躺下时又用屁股顶着桌角往里推了推,总算撑开了一处能勉强翻身的缝隙来。

    “剑胆,谢谢你。”

    我正裹着被子思索着怎么才能继续神不知鬼不觉地扩大领地,蓦然听到这么一句没有前言后语的谢谢,即便是聪慧如我一时也摸不着头脑。

    我紧了紧被子,仍是下意识的又用屁股顶了一下桌角,却不想顶的幅度大了些,发出一声稍显剧烈的摩擦声。

    我赶紧干咳一声,稍作掩饰,“不客气的。”

    好在琴心并未发火,我等了片刻见没有后文,也没有深究的打算,只当这是琴心一时有感而发,放下心神准备入眠。

    这一日,又是相逢又是短暂却凶险的偷袭,还有一场逃亡,真是让人目不暇接。

    好像只要我与琴心聚在一起,生活总是不会平淡,这三年发生的事情加在一起,恐怕都比不上这头尾两日的惊险刺激。

    我是个怕麻烦的人,志向不高,心思不多,生来一副随波逐流的性子。

    因此习武练剑一贯的不上心,公子也从不对我有何要求。

    而这三年,我日夜练功不辍,连自己都惊讶于自身的勤勉,或许在不曾发觉的情况下,我已有了勤加练武的理由。

    “我是否有些任性了?”正当我迷迷糊糊乱想之际,琴心却又轻声发问。

    我清醒了下心神,将脑袋探出被卷,“哪里话,你一向乖巧可人。”

    琴心“嗯”了一声,听不出喜怒,我心下疑惑,抖了一下被子正要转过身面对她,却听她命令道“不许转过来,就这样聊挺好的。”

    我无奈止住身形,恢复了原状,心中更加困惑。

    “我自幼无父无母,可亲之人只有小姐而已。”

    琴心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清冷异常,仿佛在说别人的事,“小姐素来不喜我,我也知自己身份卑微,从来未有过任性的资格,也未做过此想。直到那日,我第一次随着自己的性子,对你做鬼脸。”

    我心中有些伤感,又有些好笑,原来那竟是她第一次任性吗?

    “此后便不可收拾。我并未请示小姐,便决意留下御敌,也没管会不会拖你后腿,想拔剑便拔剑了,我那时方知那种快意会让人上瘾。”

    琴心顿了顿,似是在整理思绪,“后来你说‘没有人可以在我的剑围中伤到你‘,那是第一次,我觉得身后有了依靠。萍水相逢,我竟然就有此想,自己都有些惊讶,也没问过你就擅自把你当作可以任性的理由……你可有怨过我?”

    “不曾。”

    “嗯,那便好。后来在林公子墓前,你突然说要走,我是很生气的。”

    我未作声,只听她的声音隔着浓重的夜色弥散过来,“我觉得被抛弃了,被一个可有依靠的人抛弃了。然后,然后你就摸了我脑袋,我原以为你是要打我的。”

    我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右手突然有些发痒,那拂过琴心发丝的触感似乎从不曾散去。

    “我突然就不生气了。因为你与我定了三年之约。因为这个约定,我不再有孤单一人的感觉了。因为在这世上,终于有了一个人,可以让我念想了。于是我便放肆的念想了。今日在街上,你说不曾断绝,我很高兴,我也是不曾的。所以你一说要带我走,我便不管不顾了。什么上中下策,什么神州陆沉,便与我没什么关系了。剑胆,我这么任性,你会讨厌吗?”

    我胸腹中有些激荡,嘴唇嗫喏再三,却只能轻轻吐出几个干瘪的字眼。

    “我很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