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带在头上的草帽子扶正,左右望了几眼,走过阴冷潮湿的小巷,敲开了一家位在巷子深处、门面破败、横匾上纵生着青青小草的药铺。
没错,是药铺。
写着“庞氏药铺”四个墨字的额匾大概有了相当长时间的历史。正因为如此,这家经营不善的药铺木匾才显得如此破落。
所以,在一个多月前,她第一次来这里为父亲买药时,根本无法相信这里是药铺。
开门的是一个年纪不很大的青年,长得瘦瘦高高的,看到是她,他眼前一亮“陆姑娘,你又来为陆伯父抓药?坐吧,我去取药。”
坐在台后的中年男子冷哼一声,不去理会献殷勤的徒弟,自顾自的看手里的一本册子。
只是,陆姑娘却走到台前,把怀里的包袱拿出来,轻轻的放在了台上“庞叔父。”
姓庞的中年男子抬起头,望了这包袱一眼,随即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我家这两年所欠您的两千三百七十五钱药钱,都在这里了。”
“丫头,这钱哪来的?”庞武皱着眉问道,“你家的情况我最清楚不过,这些钱来自何处?”
陆芸低下头,心里想了又想,她才开口道“家里来了朋友。”
“朋友吗?”庞武放下书。
“是。”
这时陆芸接过青年拿来的药,冲他客气的道谢,又转身对庞武道“庞叔父,家父近来病情有所好转。他说,等他病好后,会亲自登门向您致谢。”
庞武摆摆手“告诉他,不必了。”
陆芸说完话,和这对师徒告别,出了药铺。
她走出巷子,抱着药,走在江夏城的石道上,心神颇为不定。
淅沥沥的小雨下了起来,滴在她的帽子前、肩膀上。陆芸才晃过神来。她匆匆跑回家——那只有几间石瓦房的小院。
“公子,你可算回来了!没事吧?淋雨了吧?”
“没事。”陆芸把怀里的草药递给她。
碧玉接过,跑去煎药。
陆芸换了干净的衣服,走进主屋,看到脸色苍白、一副焦急担心模样、留着几捋短须的中年男子。
不过。他看到她进屋来,愣了愣神后,他冷哼一声扭头不理她。
陆芸一怔,默默的行了礼,走回自己的屋子。她望着窗外的雨,默然不语。
回到家,已经有一个多月时间了。而望远亭之事,有近两个月时间了。
回到江夏,才知道家里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困苦,因为父亲的病,家里卖了房子和田地,住回了西城里的这破旧的老院,他也遣散了所有的家丁。
这又如何呢?她无怨无悔的照顾着生病的父亲,安慰着时常流泪叫苦的小丫头碧玉,也伤心着走上歧途的弟弟。
她几乎已经忘了和郑胜的约定。
江夏离南阳很远。那边发生的事,传到这里来,困难又滞后。
但前不久她还是听人说起,顺阳王和郑胜闹翻的事。
郑氏完了啊!
她感觉自已很傻,她当时怎么敢说出那样的话来?那家伙大概根本不会相信她的话,而把那约定当成笑话去看了吧?
她放下了所有的浮念。
她要安心照顾好她近乎破碎的家。
天见可怜,这几天来,天气渐暖,父亲的病渐好了,几年不见生疏、桀骜的弟弟看到姐姐含辛茹苦的照料家里,破天荒的叫她“姐姐”了。
她感觉她的生活一定会渐渐好转。
可一场变故却突然的发生在了昨天。
这一天,家里来了位不速之客。
“在下韩锦,来自长沙。按辈分,你这女娃该叫我一声舅舅。”一个年近四旬,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