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到现在都经过多少任皇帝了,轮到贺铸的时候,这份殷泽剩不了多少。
贺铸本人有才,性格却比较古怪,豪爽过人,不肯阿谀奉承,一直没当上真正的高官,最后在承议郎这个级别上退休了,回到苏州老家养老。
他的宅子就在苏州城西美巷,几乎整条街都是他家的院墙。
贺铸在大宋不以官位出名,而是以文采出名。
他著名的诗词很多,其中最为人称道的是一首词青玉案。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台花榭,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碧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因为这首词太著名了,所以贺铸有个外号,贺梅子。
他自号“庆湖遗老”,绍隆禅师给秦牧指点的地方,就是贺铸的府邸。
大宋的文人很富,贺铸更富。他不但是文人,娶的妻子还是宗室之女,是苏州城顶级的富豪。纵然市面再凋零,他的宅子里面不会受影响。
而且关键一点,他还是一位藏书家。这年头的书可不像二十一世纪,图书馆,书店,网上,你要什么书有什么书。现在的技术差得太远了。
绍隆禅师听说秦牧想见识江南风情人物,自然给他推荐了庆湖遗老。
想见贺铸可没那么容易。
他是苏州顶尖的文人,富豪,要是谁想见都能见,贺府岂不是成了汴梁的马行街,整天都是闲人吗。
要见贺铸先要过门房的关,尤其是秦牧这样的外人,给钱都不管用,你得是文人,还不能是冒牌文人,一般学子,要有水平。
怎么体现水平呢,很简单,写诗词啊。写的好,自然贺铸会见,否则哪来的回哪去吧。
秦牧没想到自己跑到大宋还要面临考试。可是面对纸笔他也不能退缩。不是为了见贺铸,而是为了他的藏书。
绍隆禅师说贺铸藏书是苏州乃至江南都数一数二的,秦牧要找《地方志》,无疑这里是最好的选择,不见也得见。
写什么呢?刚才随便抄的那一首肯定不行。比起“梅子黄时雨”差姥姥家去了。这样的作品估计贺铸看了就得扔,不行不行,得让他一看就错不了眼珠的。
贾红线和方好音却不着急。她们在虎丘之上已经见识了秦牧的诗才。本来以为秦牧不是大宋的人,以前又没有显露过这方面的本事,会被老和尚难住,没想到他提笔就写,轻松的就打发了老和尚。
她们觉得这首诗很不错。表哥姐夫很厉害。所以对贺铸的考验不当回事——再写一首就好了吗,不行就用刚才那个。
秦牧思索片刻,提起笔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