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部郎,请!”李纲亲自给种申斟满了酒。这让种申有点吃惊。李纲别看官阶小,但是权力大。
而且李纲的官是京官,京官的升迁远比地方官迅速的多。不说别的,就是他天天在皇上面前转悠,这就占了多大的便宜!至少皇帝知道你名字,这就是简在帝心!
“有劳,不敢!”种申端起酒杯。他是小字辈,不敢和李纲拿大,所以先举杯。
一番饮宴之后,李纲喝退了闲人。
“种公子。”
一听李纲换了称呼,种申更加的留心了。
“彝叔在幽州时候,和我多有文字往来。他言道,折家欺上瞒下,飞扬跋扈,战阵之上,不战而逃,实乃大宋之罪人。”
种申明白了,这才是李纲请自己的目的。
彝叔,就是种师道的字。种师道是种申的伯父,李纲说种师道要他参折家,这事他种申还真跑不了。
一家一族,是本时空的常态。种申虽然不是种师道的亲儿子,但是亲侄子也是一家人。
“我闻听此事,自然义愤填膺。燕云十六州,乃是太祖太宗心头之痛,先帝以及历代大宋官家,无不以收复十六州为要务!燕云在手,天下可安。”
种申只能点头。李纲说的对!
“那辽国皇帝耶律延禧,登基以来,不务正业,每日里打猎不止,荒废政事。所谓文恬武嬉,国之不国。我大宋抓住此千载难逢的良机,陈兵百万,与辽国会猎幽州。这正是一举剿灭宿敌,夺回燕云十六州之绝佳机会。”
种申还是只能点头。
“可不成想,太祖太宗的遗愿,险些就毁在了折家手里。折家军不战而逃,连累的东路军死伤惨重。若不是彝叔天纵奇才,挽狂澜于既倒,这幽州险些就拿不回来了。”
种申这次只能红着脸点头了。
李纲这话,说的也太没谱了。
种师道就是种申的亲伯父,种家在汴梁的府邸,是一起的,一个大宅院。种师道回到汴梁,自然会把当日的战事详细讲给种申听——这是对后一代最好的教育。
之前李纲吹嘘宋朝,说什么会猎,那也就勉强算了。换了自己,也会如此。长自家威风的话,当然要这样说了。
说种师道天纵奇才,也凑合能说得过去。这是自己的亲伯父,人家说奉承话,也是一番好意。
可是李纲说种师道“挽狂澜于既倒”,这就太过分了。
种申很清楚幽州是怎么拿回来的。这个和种家,甚至和大宋都没有任何关系。那是金国打下了幽州,再卖给大宋的。
甚至卖给大宋的,都是一座空城。里面的财富和人口,没了。
这让种申都觉得害臊——汴梁城的高层,谁不知道真相呢?你也太夸张的没边了。
于是种申只能喝了一口酒,遮盖自己的惭愧。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说到这里,李纲神色凛然“折家,就是我大宋万年长堤之上的蚁穴,是我大宋大好河山之中的蛀虫。我李纲,上受皇恩,下念百姓,定当为朝廷除此一害!”
听到这话,种申差点握不住酒杯,险些给摔在地下。
什么,李纲这是要跟折家玩命了?
这事,怎么还找我啊!
种申虽然是西军出身,但是他实际是个文人,是士大夫。他很清楚文官这一套。打归打,别往死里打。
自从元佑党人碑被毁之后,朝廷上下都明白官家的意思。
以前自己人搞的太狠了,朝廷正常的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所以大家都收敛点,别玩命。
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因为弹劾而死人的事情。三槐王家除外,他们是要造反,已经不在士大夫之列了。
现在看李纲的意思,是往死里整折家呀。
这件事,自己能掺合吗?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