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满河,大雁排起了人字形。
洛雨逢到轮休,乘坐公司的班车去邹平。大北与邹平隔着茫茫黄河,在大地上彼此遥望。本来毫无牵扯的两个县区,因为魏桥公司的“渡江战役”,开始紧紧地相拥,以至于血脉相连。
大巴车绕着大北的铝电厂区接乘满员工,然后一路向南。临近厂区的地域,是分割成的一块块水塘,里面豢养着鱼虾,渔民们撑着小木船,打桨从水面上划过,就恍若邂逅了江南水乡的景物。成群白毛黑翅的水鸟,被北风惊起,折起纤细的长腿,突地都腾向远空,满穹苍飞散。
洛雨把头发扎进耳根,呆呆地看着那些飞翔自由的水鸟,水面广阔,天空浅蓝,心却细微的疼起了——这么美这么独特的风景,为何偏偏就我一个人感受?
大巴车穿过面朝大海的风车森林,从沾化进入高速,过滨州,渡黄河,贯高青,涉淄博地界,逶迤抵达邹平县城。黄河北岸的芒草地里秋风萧瑟精灵纷飞,南岸的白杨林里树叶婆娑幽灵落泪。过路风景剪成一个个美丽的镜头,冲击着洛雨那看惯了大北风光而已近乎贫血的视觉。
大巴车在魏桥公司总部门口停住。洛雨下了车,夜色已染满天空。她抱紧了自己,一个人既寒冷又伶仃,趟进车辆汹涌的马路。也就那么一出神间,忽然被人猛的拉回。与此同时,一辆车闪电般擦肩驰过。若不是被及时拉回,结局肯定惨不忍睹。
洛雨想想都后怕,侧头去看拉救自己的人,却看到了——是凉介。
凉介冰冷地道:“带着耳机过马路,找死么?”
洛雨一时忘却了害怕,竟怔住了,最后她微笑了,说:“你……原来你也在这里。”
两人离开马路,在人行道上并排走着。洛雨问凉介:“你怎么来邹平啦?”
凉介淡淡说道:“朋友聚餐。”
洛雨错愕地看凉介,语气里带着隐喻的刺:“你这种人……也会有朋友?”
凉介听了既不生气,也不驳诘,依然荣辱不惊,惜字如金,道:“有。”
洛雨饶有兴趣地笑了,说:“我倒很好奇——到底什么样的人,能与你成为朋友——要不我跟你去看看吧?”
“随便你啊。”隔了一会儿,凉介怕她多心,忽又冒出一句:“反正是aa制。”
※※※
邹平某ktv内,夜里十点钟。
由于洛雨初见花焯,就惊艳于他倾国倾城的美貌,而犯了花痴病。便总与花焯没话找话地搭讪,在饭桌上挥舞着鸡爪子谈笑风生指点江山,唾沫星子飞舞,女王范十足,早将凉介给忘在九霄云外。饭后,花焯见洛雨意犹未尽,便提议去ktv嗨歌,他请客。
小小包厢里面,微弱的灯光,闪烁的萤火,营造出一种暧昧的气氛。洛雨抢着跟花焯对唱一首《珊瑚海》,眉开眼笑,活似一双亲昵的恋人。裴陌欠起身偎在点歌机前,指尖心不在焉地划着触摸屏,一会冷眼瞧瞧花焯,一会又充满怜悯地看看凉介。而凉介则窝在沙发里一语不发,伪装思考者。
歌唱到一半,忽然裴陌指尖一划,含着怒气果断切到下一首。屏幕瞬间切换。洛雨毫无防备,只得愣在那里。
裴陌从还在怔忡着的洛雨手里拿回麦克风,与花焯面对面站立,目光里闪烁着挑衅的寒芒。他张唇,表情像某一种兽类,缓慢而残忍地说:“你还记得青珩是为什么离开我们的吗?”凛冽漆黑的声音被麦克风扩大,在整个包厢里面尖锐地回荡。
花焯面色苍白,握紧麦克风不说话。但他拼命咬牙的痕迹却清晰凸显在脸上。
裴陌冒出一丝冷笑,咄咄逼人句句带刺:“今天我们三个又聚在一起,唯独青珩没有来。不如我们就替他点唱一首歌,也是你喜欢的——《兄弟》!”
花焯两眼发红,手筋暴凸。秀美的脸因为愤怒,而